钱穆钱钟书(钱玄同钱穆钱钟书)

钱穆是这些年比较热的学者,被称为国学大师,国内不少出版社出版了他的很多种著作,甚至是全集等,一般人都认为他的学问很大,很好,崇拜不已。

他的国学概论这些年也有不少出版社为之出版,但都不是最初的版本,最初的版本是1931年商务印书馆版,这一版有钱基博的序,钱基博与钱穆是一个宗族,辈分比钱穆高,所以钱穆开始出书时要请长辈写序,希望长辈为之褒章。但钱基博却让自己的儿子钱钟书来代写这篇序,署名还是钱基博,于是钱穆就拿来作为自己这本书的初版的序,一并出版问世了。

钱钟书写的这篇序是怎么来说钱穆的书呢?

序中说:宾四(即钱穆)此书,属稿三数年前。

这是说他是在三五年以前开始写这部书的。

序中没有评论此书其他各章,只对其中的第九章——清代考证学——有所评议,说:

第九章竟体精审,然称说黄梨洲、顾亭林、王船山、颜习斋而不及毛奇龄,是叙清学之始未为周匝也。殿以黄元周、俞荫甫、孙仲容而不及陈澧,是述清学之终未为具尽也。

这是说钱穆讲的清代学术,开始时期遗漏了毛奇龄,结束时期遗忘了陈澧,一个是未周匝,一个是不具尽,就是不完整,不周到的意思。这不是褒奖,而是批评。

钱钟书的序接着说:

西河(即毛奇龄)学问镞镞,与古为新,岂得举亭林、棃洲诸君子而概以掩之乎?

这是说毛奇龄的学问有新意,不能只说顾炎武和黄宗羲就能把毛奇龄一笔划过的,不能不提,这是重大的遗漏。

清晚期的陈澧,也是同样,对清代学术都有重大贡献,有重要地位,却不予提及,也是不应该的。

所以钱钟书又说:

岂以二人者尚不足宾四所耶,乃无一字及之,不已略乎?

对毛与陈的学问,钱钟书在序中做了详细的评述,引用了不少清代学者的评价,说明此二人在论清代学术时不能不提到,如果不提到,就是重大的遗漏。最后这一句就是问钱穆:难道这二人为你所看不上吗?竟然一个字都没有,这不是太简略了吗?

后面钱钟书又说:

宾四(钱穆)论学与余合者固多(与我的看法相同的地方固然不少),而大端违异(但大的方面是不一样的),其勇于献疑发难,耳后生风,鼻头出火,直是伯才,岂敢援憨山信不信以为说,要归于不相菲薄、不相师而已。

这是说钱穆的学问的特点是:勇于献疑发难,议论的时候耳后生风,鼻头出火,形容钱穆在发难质疑别人的时候,是多么强势的样子。可以称之为霸才(伯就是霸),在学术上被称为霸,这并不是好事。在做出这样的发难时,怎能援引憨山(明代佛教僧人)和尚的信不信之说来当论据呢?总之就是不要对其他学者相互菲薄,即对别的学者要知道尊重。但也不要盲目崇拜别人,即不相师。这一句是清代学者袁枚的诗句,是说对别的学者,要不尊不卑。

此下钱钟书又说:

此章于梁氏《概论》(即梁启超《清代学术概论》)称引颇繁,其“非经学即理学”一语,亦自梁书来,然梁氏忍俊不禁,流为臆断,李详所驳,虽其细已甚,足徵梁书于名物之末,疏漏亦弥复可惊。

这是说钱穆从梁启超的清代学术概论中引用了不少,但梁氏书中本来就有不少疏漏,如非经学即理学的说法,就是一例。清初的学者顾炎武说:经学即理学,是批评宋以后的学者以理学自名,而与汉唐的经学相区别,但顾炎武认为根本没有独立于经学之外的理学,提出理学之名来与过往的经学相对立,本身就是错误。但梁启超说非经学即理学,等于是承认经学与理学是两种不同的学问,这就不符合顾炎武的意思。所以被称为臆断,让人忍俊不禁,而这个问题,早已有学者做了详尽的辩驳,说明梁启超写书时,里面有不少疏漏之处,而在引用梁启超的书时,对此要加以注意。钱钟书的意思是说,你钱穆在这方面还做得不够。

最后,钱钟书还说钱穆的书中只论经学与子学,却不论文史,难道文与史不是国学吗?也许是写得匆忙,还没有把这一部分写出来?

总之,钱钟书以他父亲的名义为钱穆这部书写的序,多是以上这种内容,这让我们知道了钱穆这部书中的不足之处。钱穆此书后来再版时,就删去了钱钟书的序,是觉得受不了吗?但这也让后来的读者根本无法了解当时的真实情况,不也是一种有意的隐瞒吗?

钱穆此书的弁言中说到:承子泉宗老作序,加以针砭,均此誌谢。

所说的子泉宗老,就是钱基博,他是钱穆同一宗族的长辈,所以称为宗老。并说钱基博(实为钱钟书)的序对自己的书进行了针砭,在此表示感谢。

这说明他当时不敢删除钱钟书的序,是碍钱基博的面子,可能后来再版时,就可以删去,而置之不顾了。

钱穆国学概论初版的样子

钱鍾书以钱基博之名写的序

序的署名是钱基博,见最后一行

钱穆写书的风格,自己的话很少,大部分是引述其他人的著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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