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重温聊斋系列241篇《桓侯》)
话说荆州有个叫彭好士的人,在朋友家喝得酒气熏天的,骑着马回来的路上,忽然内急,跳下马到路边方便。等他方便完,发现马正在路边啃食一丛草。这丛草非同一般,细细嫩嫩的,很是可爱,草尖上的小黄花正在怒放,鲜艳夺目。
彭好士觉得好看,急忙把马赶开,那丛草只剩下一小半。他全部拔起来,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,一种从来没有闻过的香味,沁人心脾。他把草揣进怀里,打算带回家,然后跨上马背,双腿一夹,马儿飞奔起来。
风儿吹拂着脸庞,抵消了酒后的燥热,彭好士好不惬意,信马由缰,竟然忘了时间。等到天色傍晚,他猛然醒悟过来,早就过了家门。此时已经到了山脚下,放眼都是山峦,也不知道是何处?
这时,走来一位青衣仆人,拉住马的嚼环,说道:“天色已晚,我家主人有请。”彭好士问道:“这是哪里?”仆人说:“这是四川阆中县。”彭好士大惊失色,不到半天功夫,竟然跑了一千多里!
彭好士愣了一会,又问道:“你家主人是谁?”仆人说:“到了就知道了。”又问:“多远?”仆人说:“很近。”于是,拉着马如飞而去。
翻过山头,到了半山腰的一座宫殿,站着一群人等候着。到了跟前,彭好士下马,上前行礼,相互问候。不一会,主人迎了出来,气度不凡,长相威猛,穿着古代服装。他打着哈哈请客人们进屋,对彭好士拱手说:“你远道而来,请走在前面。”
彭好士急忙谦让,主人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说:“不必谦让。”彭好士感觉胳膊被夹子夹住一样,很是疼痛,只得乖乖地走在前面。
后面的客人们也在相互谦让,主人无一例外地抓住他们的胳膊往前拉,有的疼得龇牙咧嘴,有的疼得甚至摔倒在地。
大厅里布置得非常华丽,摆着好几桌筵席,两个客人一桌。彭好士悄悄问同桌的客人,“请问主人是谁?”
客人恭恭敬敬地说:“是张桓侯!”彭好士大惊,张桓侯就是蜀国的猛将张飞,难怪长得如此刚猛。
彭好士顿时毕恭毕敬,连咳嗽也不敢,满座寂静无声。张飞举杯说道:“年年有劳各位高朋,今天特地略备薄酒,以示感谢。特别是彭君,远道而来,很是辛苦,大家干了这一杯!”
大家恭恭敬敬地举起酒杯,仰头干了。张飞转头对彭好士说:“今天请你来,有一事相求,要是不愿意,我也不勉强。”
彭好士马上毕恭毕敬地拱手说:“大人尽管吩咐。”张飞说:“是这样的,你的马吃了仙草,有了仙骨,不能留在人间。所以我想用一匹马和你换,另外给你一万两银子。”
彭好士当即说:“区区一匹马,我赠送给大人了。”张飞说:“我不能白要你的,一定送你一匹好马。”彭好士急忙叩谢。
酒宴散后,张飞留彭好士歇宿,彭好士推辞,他已经和同酒桌的刘子翚讲好了,去他家借宿。临走时,张飞说:“你明天到集市上挑选一匹好马,无论多少钱都算我的。另外,你怀里的仙草,嫩的吃了可以成仙,枯了可以点金,七根草可以点出一万两银子。”
彭好士唯唯诺诺,和众人一起告辞而去。走了两三里山路,就到了山脚下的村庄,刘子翚的家就在村庄里,大家一起到他家坐下,谈论起这件怪事。
这一带有个风俗,年年杀猪宰羊在桓侯庙举办“社赛”活动,进行各种比赛,请戏班子唱大戏,好不热闹。三天前,刚刚举办完今年的社赛活动。
今天中午过后,附近的每一家户主,都被邀请去赴宴,催促得很急。一直到了桓侯庙,那人才说是桓侯张飞请客。他们心中无比惶恐,又不敢走。后来等到彭好士来了,才一起进去。
大家纷纷掀起衣袖,查看胳膊,发现被张飞捏过的地方,已经发黑变紫。大家不禁咂舌,张桓侯果然力大无穷,轻轻一捏,普通人都无法消受。
第二天一大早,众人跟着彭好士到集市上选马,一直不满意。十几天后,终于找到一匹好马。彭好士骑上它,快捷如风,不一会就到了刘子翚的村里。等到彭好士到集市上付钱,卖马的人早已不见。
彭好士向大家告辞,骑着马回家。这马果然是一匹好马,日行五百里,一千多里的路程,两天就到了家里,说出来大家都不相信。
彭好士想起怀里的仙草,拿出来一看,已经干枯,正好七根,他点了一万两银子,从此富甲一方。后来,他专门到桓侯庙祭祀张飞的神灵,唱了三天三夜的大戏。
因为马匹机缘巧合之下吃了仙草,彭好士不但得到一匹好马,得到一万两银子,还看见了张飞的真神。每当想起此事,他都觉得太过神奇,恍如做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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