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内卷化更可怕的是,连创新本身都开始内卷化了。共享单车的狂欢与落寂,也仅仅是一个互联网创新生态的剖面。
冰川思想库特约撰稿 | 与归
摩拜走了,连名字都没能留下。
2020年12月14日晚,摩拜APP、摩拜微信小程序宣布停止服务和运营。目前,摩拜单车已接入美团APP,账号中的余额、骑行卡套餐等相关权益仍可在美团APP内继续使用。
▲《南方都市报》报道“深圳小伙子骑摩拜迎新娘”
当然,由于摩拜是没法载人的,新娘也只能自己骑一辆,伴郎伴娘也是人手一辆。他们一字排开,摆了很多pose,被媒体报道开来。这场婚礼,被称为第一场摩拜婚礼。
只是那个时候,谁也想不到,此时距离摩拜卖身,已经不足一年。我们不知道,这场婚礼是一次营销策划,还是出于市民自己的创意表达。但一定程度上,确实反映了当年共享单车之火爆。尤其是摩拜,堪称引领时代风骚。
在这场婚礼的前10天,摩拜进驻湖北枝江,后者成为全国首个引进共享单车的县级市;这场婚礼的前26天,摩拜宣布在新加坡投入运营,开启海外扩张步伐。
在这场婚礼后12天,摩拜公布了一份“成绩单”,自当年3月29日全面接入微信以来,摩拜单车4月份活跃用户量环比增速超过200%,一个月新增2400万注册用户。
一切都像是龙卷风,来也快,去也快。
2018年春节前,胡玮炜接受吴晓波《十年二十人》采访时称,“没有一家真正成功的企业最后成功的原因,完完全全只是因为资本。所以,资本是助推你的,但是最后,其实你都得还回去。”
▲街头的ofo单车(图/图虫创意)
据企查查数据显示:2019年5月9日,上海考瑞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成立,法定代表人为刘禹,胡玮炜任监事,该公司注册资本为1000万美元。胡玮炜似有换个赛道“重新开始”之意。
和胡玮炜一样,如今检索近两年关于“摩拜”的新闻,除了不断被剥离原身份、盖上美团的钢戳,剩下的就是涨价的新闻了。
当年的免费骑行和0.5元的起步价,早已经成为美好回忆。
共享单车的涨价,和中国所有的互联网产品的发展逻辑都是一致的。烧钱和免费之后,必然是涨价。
美团的IPO招股书曾披露,摩拜单车自2018年4月4日至2018年4月30日,毛亏损为4.07亿元,平均每天亏损约1500万元。若按此推算,摩拜一年的毛亏损为54.7亿元。
不过,财大气粗的美团似乎并不在意。美团联合创始人王慧文曾说,“共享单车这个业务赚不了多少钱,经营成本挺高的。但这对于美团来说一个是获取用户的业务,所以收购摩拜是为了获客。” 话虽如此说,共享单车的涨价潮,从2018年一直刮到今天。
到了2019年11月,以上海地区为例,摩拜新版计费规则,已经飙升到起步价为1.5元(即15分钟内为起步价),骑行超出15分钟,则收取时长费,即每15分钟0.5元。
而其他竞品如哈罗、青桔等,也几乎都涨到了同一水平。如今的共享单车,终于越来越像它本该有的样子了:租赁。
突然想起了《西游记》的一句台词:妖怪,还不快现出原形。
03 共享单车是互联网创新生态的剖面
共享单车和很多共享经济,乃至更多的互联网产品一样,严格来说,都只是资源和市场的整合,而不是质的创新。
共享单车不过是自行车的一种,所谓的共享也不过是租赁的变种,它并没有创造什么。如果非要说有,那也只是一些廉价的故事和空泛的唏嘘。
中国高达14亿人的庞大统一市场,有着绝无仅有的天然优势。一个人一天为单车贡献一块钱,就是14亿。中国互联网的创新里,到处都是这种走量思维。
庞大的市场提供了流量,但也使得创新一直在追求表面的量,而没有触及可以迸发出迭代升级力量的核心技术。如今,互联网大厂又纷纷在逼仄的社区团购里开始了厮杀。共享单车式的故事,又将开始讲述。
比内卷化更可怕的是,连创新本身都开始内卷化了。共享单车的狂欢与落寂,也仅仅是一个互联网创新生态的剖面。
当浪潮退尽之后,我们蓦然发现,共享单车竟然一个都没有独立地活下来。摩拜认了美团做干爸,不得不改姓美团;哈罗一开始背后就站了不少金主爸爸,其中一只是硕大的蚂蚁;小蓝被滴滴收养后逐渐夭折,如今只剩嫡出的青桔。
▲市场上各种品牌的共享单车(图/图虫创意)
这一场,到底忙了个什么。
无意间看到《环球时报》最近的一篇报道。说是几天前,为实现企业与消费者“共赢”,法国“小马”(Ponygo)共享单车公司,推出了“领养”服务。
我登时一惊,共享单车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?定睛一看,所谓“领养”就是由消费者承担购车费用,企业与消费者“共享”单车每次出行所得的租赁费。
据了解,一辆Ponygo单车售价约为1790欧元(约合1.4万元人民币),共享单车和消费者可以各享有50%的租赁费用。报道说,按每分钟0.19欧元的租赁价格计算,大概1年到1年半的时间就能实现盈利。
法国人还是挺浪漫的。这挣钱的好生意,不仅自己赚,还想着邀请消费者一起赚。
那感觉就像是新郎对新娘说:我的股票价值1000万,你拿出500万给我,以后升值了我们五五分,亲爱的,你愿意嫁给我吗?